维先回到家里,阿姆早己备好丰盛的农家菜,有咸菜炖黄豆、梅菜扣肉、山菇排骨汤、清炒蕃薯藤、鸡蛋炒韭菜、凉拌黄爪、酸醋萝卜丝。
维先虎咽一通,这才想起张朝廷今晚在‘好再来’饭店请客,是否应邀?维先思量许久,去了将面对宿敌刘振强必定又是唇枪舌剑一番,不去只能证明自己鼠肚鸡肠心胸狭窄。最后决定赴约,只有正视对手才能捕捉其弱点,进而击溃对手。
‘好再来’是船镇档次最高的饭店,生意很是兴隆,夜幕刚降临,巳是人流云集,张朝廷已在包间等侯。
“坐,请上座。”张朝廷起身让座。
维先喝了口茶,问道:“今晚贵客怎么未到?”
“谁呀?”张朝廷明知故问。
“还能有谁,船镇镇长的公子。”维先随口答道。
张朝廷看了看手表,对维先说:“来,先喝茶再等等。”
过了一会儿,婉珍款款而来,她四处瞅瞅,有些疑惑地问:“咋少了一个?”
张朝廷摆了一个无奈动作,说:“今晚本想大家好好聚一聚,有话讲话,大家从小玩在一起,有什么事不能摊开讲的。”
维先道:“阿廷说得对,我也不想如此,但刘振强沒有这份胸怀,所以他不敢面对,谢谢阿廷的热心肠。”
婉珍接口道:“是呀,上辈的恩怨不应延续给下一代,四人从小玩到大,多少有点情谊,既然有人小心眼,就不要去勉强,每个人的思想不同,我们开吃吧,今晚我请客,暑期一过,我就工作了,理应我请。”
维先道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,不吃白不吃,生猛海鲜都来一份,再来一瓶好酒,阿廷,你呢?”
阿廷是个胃口极好的吃货,胖得眼球已被肉肉包围,只露出两只小眼缝,脸颊的两坨赘肉可以掐出一大碗水。他要了红烧肉、红烧鯉鱼、盐椒香鱼、猪脚包。
婉珍笑道:“尽量点,不吃白不吃,吃了是白吃。”
三个人吃得很和谐,因为少了刘振强,席间,维先道:“阿廷,你也在梅江市,婉珍就托你多照顾了,凭你这个重量级应该沒有问題。”
“阿先,你就放心吧,我这人不会趁人之危,你算托对人了。”张朝廷开玩笑道。
张朝廷内心喜欢婉珍,他在付出的同时,抱着平和心态,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,不是自己的抢也抢不来。这种人自然心宽体胖。刘振强刚好相反,是个精打细算,心机极重的人,所以高高瘦瘦的,精肉多肥肉少。
几次推杯换盏后,三人已是醉眼朦胧,踩着迷乱脚步回到日月楼天井泡茶,日月楼是孩提时代捉迷藏的好地方,内楼和外楼相通,依八卦方位而建,犹如一座迷宫,生人进去往往找不到出口。
维先泯了一口铁观音,笑着说:“你们还记得吗?有一次玩捉迷藏,婉珍被困在内楼转不出来,吓得哭个不停,我听到哭声,拉着婉珍的手走出内楼。”
婉珍道:“记得,记得,那次多亏阿先,日月楼真是神秘莫测,听老人讲,古早有只老虎跑进日月楼吃人,楼内敲起竹梆声,所有出入口,挨家挨户大门紧闭,老虎在内奔跑了三天三夜,找不到出口,累死在土楼内。”
张朝廷吧喳着厚嘴唇,说:“我阿公讲过,古早有一伙土匪进楼抢粮,竹梆声一响,所有大门关闭,土匪在楼内乱闯乱砸门,户户有枪眼,没一刻功夫,土匪全部倒在枪口下。”
维先道:“土楼真是神奇,先人用智慧和汗水建造了独一无二的土楼,将来必定成为文化遗产。”
婉珍道:“是呀,我们应该保护土楼,有些土楼年代久远,巳经开始剥落,但沒有人修补,有的已经倒塌,真是可惜呀!”
维先道:“应该成立一个组织来关注土楼,否则百年以后,土楼将坍塌过半,那将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。”
张朝廷比较现实,他说:“没那么容易的,那是有关部门的事,我们也没能力做实惠的工作,只有喊喊空话而巳。”
维先起身站起来,看着日月楼鱼鳞似的瓦片,燕尾似的屋檐,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…。
刘振强沒去赴约,一方面驳了朝廷面子;另一方面不想面对维先,双方结怨的主要焦点集中在婉珍身上,刘振强暗恋着婉珍,婉珍的善良贤淑,婉珍的一颦一笑,婉珍的飘飘长发,都曾出现在梦中。
刘振强摸摸锃亮光头,内心暗忖:维先是他得到婉珍的拌脚石,只有搬掉他,才有可能得到她。女人呀,只要死皮赖脸地追,总有一天会得到她的芳心。现在机会来了,维先落魄在家,如浮萍没有固定根基,婉珍将在梅江市执教,只要自己追得紧一点,何惧婉珍不被感化?
想到这里,刘振强独自嘿嘿地笑,光头在夜色里显得恐怖狰狞。
这段日子维先和婉珍整天手牵着手招摇村道,惹得土楼议论纷纷,阿姆还遭到婉珍的抢白,太可气了,我心中的女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现世(无耻),不行,得想个办法阻止这个桃色新闻的继续蔓延。
刘振强在屋里来回踱步,绞尽脑汁,忽然他拍了下光头,一脸坏笑…。
在船镇有个臭名昭著的人,平时好吃懒做,欺行霸市,横行霸道,这个人就是简和平的独子简大道,也就是镇长刘家升的小舅子,刘振强的母舅,平时纠集一伙地痞无赖胡作非为。
简和平是个疾恶如仇之人,却生了几个让人不省心的子女,有很多次,父子俩反目,老简被气得住进医院,后来断绝了父子关系,简大道干脆搬出土楼,在镇里的一个特产税税点长住了下来。
简大道纠集九个不肖之徒,号称‘十大金刚’,仗着姐夫刘家升是镇长,做了许多让土楼人不耻的事,后来是众怒难犯,找了个正当的职业,作为税务编外人员征收特产税,但狗改不了吃屎,十大金刚从阳光走过阴暗,继续干着坏事。
刘振强找到舅舅,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,简大道点点头,消失在夜幕中。
第二天,婉珍的阿姆刘家香就住院进了县医院,小腿粉碎性骨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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